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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

原题

小知青老故事

作者

赛力罕

没有选择的路

年春季,我从内蒙古师范学院附中高中毕业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是必由之路。当年,知识青年下乡有新规定,是可以自主联系插队的地点。下牧区是我坚定地选择。

我的父母开始为我下乡选点操起了心,为此事母亲还抱怨我的父亲,说他:“家里的事你不管,孩子的事你也一点也不管。”父亲心理明白,母亲在浩劫中大难不死,身心的伤害使她情绪极度不稳,说哭就哭,说笑就不停,有时大笑过后又是大哭,连我都担心怕母亲的精神出现问题。父亲当着母亲的面把我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你都大了,自己的路自己选择,今后不管干啥,都要踏实做事,坦荡做人。”母亲不满意地抢话说:“这就算完了?!”父亲也不同她争辩,接下来又是母亲的唠叨。几经商量之后,备选点有两处,一处是巴彦淖尔盟,另一处是锡林郭勒盟。

我有两个表姐当年都在临河工作,大表姐比我大十四、五岁,从内蒙古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分配到临河一中当老师,当年已经成家;二表姐比我大四岁,年插队到巴盟磴口县,后抽调到临河二中当老师;我母亲倾向我去巴盟牧区,理由很简单,目的是离我的表姐近点,好有人照顾。

就在这个时候,学校来了通知,告知毕业生:呼市师范学校准备招生,七月份考试。同学们之间也奔走相告。那时,我父母刚刚被落实政策不久,也确实舍不得我离开,就建议我先别急着下乡,参加考试后再说,我答应了。

在家复习阶段,开始我还真是下了功夫,数学、语文是自己复习;英语,向一位内蒙古师范学院历史系的老先生请教,因为我高中时学的是俄语,所以英语是从字母学起。没过多久,知青下乡政策又有了新消息,说:“家庭有子女下乡的,身边可以留城一个”。这使得我准备参加考试的心态产生了变化。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的大弟弟小我不到两岁,我要是不下乡,下面的弟弟是必须下去的,所以我决心还是下乡去。一晃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师范学校的考试如期进行,我也去参加了考试,报考的是体育班,可结果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考试结束不久,我专程去了一趟临河我大表姐家,一是走亲戚,二是了解插队的事情。当年从呼市到临河的火车多是慢车,逢站必停,我坐的是早上八点多的车,正点的话也要走近十个小时,要是晚点那就没谱了。我心理上已有所准备,带了一本《红旗飘飘》路上解闷。

当年是绿皮火车,我的座位是靠近车厢门口,坐在我里边的和我对面的是三个女子,自从我上车,就见她们身披蓝色和灰色的外衣趴在小桌上埋头大睡。列车走出了四、五站地,上车的老乡们多了起来,个个都是大包小包,连车厢的通道上、两车厢的结合处都紧紧地挤满了人。我脚前的地板上也被席地而坐的人们占领了。那个年代车厢里不禁烟,男人们打发寂寞的方式就是抽烟、聊天、打牌;女人们唠着家常,有的嗑着瓜子磨牙消遣。有些人根本不在乎公共环境大声说笑着,车厢里显得乱乱哄哄。好在是夏天,车窗多是开着的,当列车开动后,车厢里的烟气就会被气流涤荡干净。

我看过一段书后,有些坐不住了。令我疑惑的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身边的这三位女子一点也不介意,仍然埋头酣睡。当时我猜想,她们可能真是太累了。临近中午时分,有一位壮实的年轻男子挤了过来,操着天津口音叫醒了三位女子,说:“都中午啦,还没睡够”。只见这三位,慢慢地直起身来,懒洋洋地用手拢着凌乱的头发,揉了揉略肿的眼泡,伸着胳膊,抻着懒腰,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从外表看上去,她们不在乎自己的妆扮,已经没有了学生的稚嫩。当她们看到我时,又有些要掩盖着什么似的,显露出了窘态,相互嘀咕着。一段时间过后,其中一个皮肤微黑,略显清瘦的女子问我:“你是哪个团的?”我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她是把我当成了兵团战士。

当年的我,是体育爱好者,游泳、滑冰、篮球、足球都是强项,尤其是夏天,晒得黑不溜秋的,更显得“四肢发达”,脑门上三道深深的横纹,又掩饰着我的真实年龄,这也就怪不得她们误认为我是兵团人啦。

那些年,我不爱说话,除了家人外,更是很少与女性说话,尤其是对年轻的女性基本没话,可能是我家只有兄弟而没有姐妹的缘故吧,以至于高中的女生还给我起了外号“青面兽”。我简单地敷衍着与那位女子对着话,得知她们在五原站下车,是探亲后返回兵团的战士。后来,我们就基本无语了,我又翻起书来。但通过她们之间的对话,我能感觉得到她们恋家的心情和返回兵团的无奈。我猜想,她们略带肿涨的眼泡不仅仅是埋头沉睡的显现吧!

我在大表姐家住了两天,说明了来意,我姐夫带我去了城关公社,进行了实地考察。那里地处河套平原,辽阔的良田郁郁葱葱,高大的树木排列整齐,形成了网格式的绿化带;成片的果园,林木茂盛,硕果累累;大片的瓜田,藤叶健壮,瓜大瓤甜。这里独有的西瓜,“三白瓜”,白皮、白仔、白瓤,沙甜沙甜,瓜瓤沙呈现小米粒状的颗粒,吃到嘴里就像砂糖粒一般,下咽时需要口腔里的唾液将它溶解成糊状;就连这里的西红柿都甜得齁嗓子;“华莱仕”甜瓜更是名声远扬。这一天,可让我过了吃瓜的瘾,那种感觉至今都令我回味无穷。

接待我们的老农始终都是满脸堆笑,看得出他是发自心底的表露,喜兴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啦!这里真是地肥、水足、生态美,庄稼、瓜果,惹人醉,好一幅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景象。据说能进入这个公社的知青都有相当的家庭背景。当年,我姐夫是巴盟公署的干部,他热心地对我说:“你愿意来,我可以试着联系联系”。他还介绍说,周边两百公里内多是半农半牧区,纯牧区就接近边境了,气候恶劣,生活艰苦,交通很不方便。而我听后,根本就没有气候恶劣,生活艰苦的概念,还是坚持要去牧区,心想了解了解锡盟的情况再做决定吧。

在返回呼市的列车上,仍然是乘客拥挤,嘈杂熙攘,而我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车厢里,对周边的环境也不再介意。

奔赴草原

年“十一”过后,我做好了去锡盟插队的准备。母亲说,过几天她去锡盟公出,单位正好有车,让我与她同去。说实话,我在家实在呆不住了,听说有顺便车去,这才又等了下来。我有个表姨家在锡林浩特,可是我没有见过面。母亲说,她们从小一块玩耍,参加工作离家后好多年都没了联系,近两年才有了消息,正想去看看。

在那个年代,从呼市去锡盟确实不方便,公路多是土路,又没有直达的火车。一条路线是乘火车到集宁南,换乘“集二线”,就是集宁到二连浩特的火车,在赛汗塔拉站下,住一晚,再换乘去锡林浩特的长途汽车;另一条线,是乘火车到张家口南下,住一晚,到张北乘长途汽车,走两天才能到达。当年,文革中母亲的身心被摧残得已经是相当虚弱,还得了“美尼尔氏综合症”,大冷的天,坐汽车,六百来公里,路况也不好,要走两天,她身体能行吗?事后才知道,母亲是为了送我,特意争取到了这次公出的机会。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记得是10月20号一大早,我带上了行李卷和母亲用过的一个柳条箱,弟弟推着自行车把我们送到了内蒙古师范学院北门。开吉普车的师傅是“老张司机”,大家都这么称呼他,他是东北人,也是师院建校的元老,他为人和善,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他的儿子比我大两岁,足球踢的好,是我们的球友,也是好朋友,他的女儿是我小学班的同学,我叫他张叔。同行的还有一位蒙古族老师,名字叫“驼峰”,这个名字很有特点,而且他还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像瓶子底似的,让我记忆深刻。他俩都是我父母的老朋友,看着我从小长大,所以交流上非常融洽。

张叔看我穿了件“栽绒领”棉袄,对我说:“草原可不是城里,要多穿点儿,天气说变就变。”我指着柳条箱笑着答道:“还有皮大衣呢。”张叔指着站在一旁与我母亲说话的“驼峰”老师又说:“你要向他学,皮大衣,皮帽子,全副武装,一看就知道是‘老牧区’”。

说话间,我们的车出发了,沿北线,经四子王旗、苏尼特右旗(西苏旗)、苏尼特左旗(东苏旗)、阿巴嘎旗前往锡林浩特。10月下旬,内蒙的天气已经很冷,虽然是个大晴天,但吉普车的保温不好,四处透风,我们穿戴的棉袄或皮大衣都派上了用场。

这是我第一次乘汽车远行,对沿途的景色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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