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为乌兰夫复出据理力争

文/陈立旭

乌兰夫是蒙古族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曾任内蒙古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兼政府主席、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国家副主席等职。在长期的革命和建设岁月里，周恩来和乌兰夫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年夏天，在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做教学翻译工作的乌兰夫第一次见到周恩来，就被周恩来身上所表现出的共产党领导人的优秀品质所折服。年周恩来也从重庆回延安参加整风运动，与已经到延安的乌兰夫多次谈话，对乌兰夫的工作给予肯定和鼓励，乌兰夫也把自己的工作和想法全部向周恩来汇报，从周恩来那里得到指示。二人结下了深厚友谊。年，乌兰夫在内蒙古筹备建立共产党领导下的蒙古族自治区。当时，解放战争正处在关键阶段。建立共产党领导的内蒙古自治区，对扩大解放区，打击国民党反动统治，都具有重要意义。乌兰夫筹备建立蒙古族自治区，正是出于这样的战略考虑。他的方案报到中央后，得到了毛泽东和周恩来的赞同。可以说，在这个问题上，毛泽东、周恩来、乌兰夫都是有政治远见和革命胆识的。毛泽东和周恩来商议后，由周恩来起草中央的复电。周恩来在电文中，除表示同意建立内蒙古统一的民族自治政府外，还明确指出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并非享有独立主权的国家政府，内蒙古自治区仍属中国版图。同时，对内蒙古自治区与各解放区的关系、党的工作、政权建设、军事斗争，以及有关民族区域自治的其他问题，都作了明确指示。不久，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成立。这是中国建立的第一个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民族自治区政府。内蒙古自治区建立后，乌兰夫任中共内蒙古工委书记、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席、内蒙古军区司令员兼政委、中共中央东北局委员。在他的领导下，内蒙古自治区根据周恩来年3月23日亲笔起草的电报指示精神，制定了自治区的一系列方针政策，它不仅在解决内蒙古的革命和建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也为我国后来进一步解决全国的少数民族问题积累了经验。

在建立内蒙古自治区时，乌兰夫及其他领导下的部队和组织，还只限于在现在的内蒙古自治区的西部地区和部分中部地区活动，东部蒙古族地区的革命力量，受东北我党的组织的领导，与乌兰夫领导的西部蒙古族地区革命力量联系很少。但周恩来从全局和长远考虑，一开始就计划：新建立的内蒙古自治区，一定要把蒙古族地区统一起来，统一由乌兰夫领导。年初，中央召开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事先，周恩来让乌兰夫整理了一份有关内蒙古基本情况的材料。会议前，周恩来将此材料批发给与会同志，由与会同志讨论关于内蒙古自治区区划问题。周恩来在会上提出，应该恢复内蒙古历史上本来面貌。出席全会的同志经过认真研究讨论，也认为恢复历史上内蒙古的区划，改变国民党及历代统治者对内蒙古实行分割统治的状况，有利于民族团结，也有利于当前革命形势发展。最后，党中央提出，恢复内蒙古历史上的本来面貌，逐步实现内蒙古东、中、西部的统一。自治区领导机关先由乌兰浩特搬到张家口，待绥远解放后移至归绥（即今呼和浩特）。实际上，中央已经在此时确定了内蒙古自治区的区划，包含了撤销热（河）、察（哈尔）、绥（远）三省，形成东、中、西部蒙古族区域统一的自治区划，这是深受蒙古族欢迎的方案。但原热、察地区个别同志对中央这一意图不理解，执行中拖延。周恩来很快发现了这一问题，他为贯彻执行中央的意图，做了大量协调工作，耐心说服对历史和民族问题不太了解的同志，并且把情况向毛泽东报告。毛泽东也对此问题十分重视，坚定地表示，一定要按照中央的意图抓紧落实。乌兰夫把情况向周恩来汇报后，周恩来表示：这个问题是中央已经定了的，毛主席也说过了，按中央定的办，我再做做工作。中央决定由周恩来出面做协调工作。周恩来找有关人员多次谈话，耐心地做说服工作，很快就做通了工作，经过几次区划调整，内蒙古自治区区划问题到此彻底解决，内蒙古自治区领导机关于年夏季由张家口迁到了呼和浩特。中央的意图得到了贯彻执行。

◆乌兰夫陪同周恩来参观“一号高炉”。

新中国成立初期，乌兰夫历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政务院委员，国防委员会委员，中央民族事务委员会党组书记、副主任、主任，中央民族学院院长，华北行政委员会委员，中共中央华北局副书记，中共中央内蒙古分局书记，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自治区人民委员会主席，内蒙古军区司令员兼政委，内蒙古大学校长，中共中央华北局第二书记，内蒙古自治区政协主席。他与在中央担任领导职务的周恩来联系很多。在许多具体工作中，周恩来对乌兰夫的工作给予支持和帮助，使内蒙古自治区很快就发展起来。特别是当时苏联援助建立的一些工业基地，经周恩来批准，建立在内蒙古自治区，对内蒙古自治区的工业发展起到了重大作用。周恩来高度评价乌兰夫的马列主义水平和工作能力，对他的工作成绩评价很高。50年代初，周恩来提议调乌兰夫到中央担任领导职务，同时仍然兼任内蒙古自治区领导职务，得到中央同意。由此，乌兰夫出任中央民族事务委员会党组书记、副主任、主任，中央民族学院院长，华北行政委员会委员，中共中央华北局副书记，中共中央内蒙古分局书记，绥远省人民政府主席。年，根据周恩来的意见，乌兰夫任国务院副总理，兼任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自治区人民委员会主席，内蒙古军区司令员兼政委，内蒙古大学校长，中共中央华北局第二书记，内蒙古自治区政协主席。年，在党的八大上，乌兰夫当选为中央委员、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主要是在中央工作，同时兼任内蒙古自治区的领导职务。周恩来与乌兰夫在工作中联系更多了。国务院的重要会议，乌兰夫都参加，而且，每次会议上，周恩来总要让乌兰夫发表意见，周恩来认真听乌兰夫的意见，尊重他的意见。

乌兰夫曾回忆：年，中央在青岛开全国民族工作座谈会时，周恩来全面透彻地讲了我党关于民族问题的理论和政策，乌兰夫已不准备再说什么了，可是周恩来一定要他再讲一讲。于是乌兰夫就讲了关于民族区域自治的几个关键问题。乌兰夫讲完后，周恩来对乌兰夫的讲话给予高度评价。乌兰夫还回忆道：有一次，开会研究广西壮族自治区的行政区域问题。会上，周恩来从历史到现实，从全国到广西，作了入情入理、令人信服的讲话，但他最后还要乌兰夫再讲一讲。在他的促使下，乌兰夫就按照中央关于民族问题的基本方针和政策，集中讲了把原广西省的行政区域全部划为广西壮族自治区行政区域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周恩来听后，鼓励说：乌兰夫同志的话讲得好，还要求有关部门按照乌兰夫的意见研究落实。

在“文化大革命”中，乌兰夫受到冲击，周恩来向毛泽东提出，要保护乌兰夫同志，得到毛泽东同意。因此，乌兰夫是列入周恩来向毛泽东报送的第一批受保护名单的人。在周恩来的关心下，中央采取措施，让他住在部队里，得到了充分保护。

◆习仲勋(右二)、乌兰夫(右一)、十世班禅(右三)、赛福鼎·艾则孜(右四)、杨静仁(右五)在北京民族文化宫。

乌兰夫虽然受到保护，但失去了为党工作的机会，内心也是痛苦的。年林彪事件后，形势好了一些，在周恩来建议下，经毛泽东同意，一些老同志陆续出来工作。周恩来也想到了乌兰夫。年党中央准备召开十大。周恩来提议，让乌兰夫出来工作。虽然遇到了很大阻力，但在周恩来的一再努力下，中央同意乌兰夫恢复工作，并且到了北京。周恩来还进一步提出，要让乌兰夫参加党的十大，并且把他拟定为中央委员人选。但当时康生、“四人帮”在中央还很有势力，他们设置了重重障碍，阻挠乌兰夫参加党的十大和当选中央委员，还讲了许多对乌兰夫的诬蔑不实之词。周恩来在多次会议上，与康生、“四人帮”辩论，并据理力争，纠正和批判了说乌兰夫“反党叛国”“搞分裂”等一切诬蔑不实之词。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周恩来在一次会议上还特意提到年10月中央派乌兰夫去苏尼特右旗解决那里搞起的一个所谓“内蒙古共和国临时政府”的问题，他说：如果乌兰夫同志是搞分裂，他怎么能去执行这个任务？周恩来还说：当时，乌兰夫同志是“单刀赴会”，随时有生命危险，如果他是搞分裂，他能这样冒险去做工作吗？周恩来大声说：“在抗日战争刚刚胜利，国内国际形势十分复杂的情况下，乌兰夫同志能不顾个人安危，敢于只带几个人去同那个搞分裂活动的‘政府’展开面对面的斗争，并取得了胜利，这是很不容易、很了不起的事。”周恩来的话驳得康生、“四人帮”哑口无言。在周恩来力争下，乌兰夫参加了党的十大，并且当选为第十届中央委员，正式出来工作了。

◆年10月15日，周恩来为包钢一号高炉出铁剪彩。（左起）李维汉、乌兰夫、周恩来、斯捷潘斯基、叶剑英。

乌兰夫是在周恩来逝世后才得知周恩来曾经为他复出据理力争这件事的。他十分感动地说：那时“四人帮”还在台上，他们给我强加上“反党叛国”的罪名，是要把我置于死地的。总理是冒着很大风险为我伸张正义的。如果不是总理保护，我真不知葬身何地，更谈不上重新出来工作了。

乌兰夫复出后，周恩来就考虑还是由他来做民族工作。那时，国家还处在“文化大革命”中，“四人帮”还在台上，民族工作机构已经被打烂，还没有恢复。已经身患重病的周恩来十分关心民族工作，他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提出，先在全国人大设立一个民族政策研究小组，并且提出“组长还得乌兰夫同志当”。虽然受到“四人帮”的阻挠，但在周恩来直接关心下，这个研究小组还是设立了。一开始，这个小组人很少，只有几个人，但地位却很重要。它实际上是在周恩来直接指导下，由乌兰夫亲自领导，统管全国民族工作的总机构。再到后来，周恩来提议，由乌兰夫任中央统战部长。但由于“四人帮”的阻挠，直到周恩来逝世，这一提议仍然没有实现。粉碎“四人帮”后的年，中央决定乌兰夫任中央统战部长。周恩来的这一心愿才得到实现。乌兰夫担任中央统战部长后，把全国人大的民族政策研究小组带到了中央统战部，继续做民族工作，这使我国的民族工作有了连续性。而这一点，是和周恩来的努力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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