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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于蒙古族家庭的乌兰夫,是我党早期党员,曾到苏联学习和工作,后前往蒙古族地区从事革命活动,新中国成立后长期担任内蒙古自治区领导职务,后到中央领导民族统战工作,曾任民族事务委员会主任、统战部长、国务院副总理、中央政治局委员、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副主席、国家副主席等职务。在长期的革命工作中,他得到了周恩来的指导和帮助,两人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一
乌兰夫和周恩来第一次见面,是在年的莫斯科。当时,乌兰夫从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毕业后,留在学校做教学翻译工作。
周恩来在莫斯科出席中共六大期间,专程到中山大学看望了留学的中国革命青年,周恩来在和同学们交谈时,非常关心地询问了乌兰夫的情况,并且勉励他:“希望你好好学习,将来把这里的革命经验带回祖国、带回内蒙古,为祖国的解放服务……”。
听了周恩来勉励的话,乌兰夫回国参加中国革命的热情更加强烈了。年6月,经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瞿秋白同意,乌兰夫回国。回国后,他参加组建了中共西蒙工委,先后担任组织委员、书记,组建农会,培训干部,传播革命。即使在国民党政府实行白色恐怖、屠杀共产党员的时候,乌兰夫也始终坚定革命信念,经受了严峻考验。抗日战争时期,他为发展内蒙古地区的革命力量做出了重大贡献。
年,乌兰夫赴延安,任陕甘宁边区政府民族事务委员会主任、延安民族学院教育长,主要任务是培养少数民族干部。后来,他进中央党校学习,参加延安整风。在此期间,他又见到了周恩来。乌兰夫在回忆这次见面的情景时说:“一见面,周恩来就对我说:‘云泽同志,你的情况王若飞同志已经给我讲过,我都知道了。”又说:“你回国后,在绥远地区做群众工作,做军队工作,还搞了百灵庙暴动和武装斗争,特别是在斗争中培养出了一批蒙古族干部,干得很好嘛!’我深受感动。周恩来又说:‘赢得抗战胜利还要进行艰苦斗争,中华民族在危难中,我们肩上的任务还很重,要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把工作做得更好。’在谈话中,周恩来提到一些内蒙古地区的人物,而且对他们的政治倾向和基本情况都很了解。这说明周恩来很关心少数民族工作,很注意研究内蒙古的问题。”
周恩来的谈话,再一次使乌兰夫深受鼓舞。在此后的工作中,乌兰夫始终牢记着周恩来的话,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为培养中国少数民族干部,为发展内蒙古地区的武装力量付出了大量心血,做出了重大贡献。
由于乌兰夫在培养少数民族干部工作和领导内蒙古地区人民革命斗争中,尤其是在领导党的民族和统战工作中有重大贡献,在中共七大上,他当选为中共中央候补委员。年8月,中央决定由乌兰夫任新成立的绥蒙政府主席,负责在内蒙古地区的工作。这样,乌兰夫与周恩来的联系更多了。工作中许多重要问题,乌兰夫都与周恩来商量,周恩来也经常对乌兰夫的工作给予具体指导。
二
抗日战争胜利后,乌兰夫把主要精力投入到领导内蒙古自治运动上。他带领工作组赴苏尼特右旗,积极宣传共产党的民族自治政策,为建立统一的内蒙古自治区奠定了基础。年11月26日,内蒙古自治运动联合会成立,乌兰夫等21人为执委会委员。年初,乌兰夫等组成东蒙工作团,赴兴安盟王爷庙与东蒙负责人达成东、中、西部蒙古族联合,实行自治的一致意见。这年的4月3日,召开内蒙古自治运动统一会议,决定以内蒙古自治运动联合会为内蒙古自治运动统一领导机关,逐步建立统一的、代表蒙古族及其他各民族人民共同意志的人民政权。
年,国民党开始挑起内战。内战开始时,中国大部分地区控制在国民党军队手中。为了扩大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地区,在内蒙古地区建立稳固的根据地,乌兰夫考虑了一个带有战略性的计划:尽快建立内蒙古自治区,把已经解放了的内蒙古东部大部和中部的部分地区,与西部蒙古族地区连成一片。这样,既能通过民族区域自治,保障蒙古族的自治权力,又能扩大共产党领导的区域。于是,他于年8月1日致电中共中央,提出了建立内蒙古自治政府的初步构想。
乌兰夫的电报发到中央后,中央十分重视,周恩来为乌兰夫有这样的战略眼光和全局意识而高兴,也十分赞成乌兰夫的意见,他把乌兰夫的材料送给毛泽东看,并且详细介绍了乌兰夫的设想。毛泽东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案。尽快建立内蒙古自治区,通过这样一个自治形式,不仅能够具体实现中国共产党一贯奉行的民族平等和民族团结的政策,而且有助于改变当前共产党与国民党的战略局势,是一个重要的战略举措。年3月下旬,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召开会议,一起研究了建立内蒙古自治区问题。会议最后决定:同意成立内蒙古自治政府,并对有关问题提出原则性意见,确定由周恩来代表中央书记处亲自起草一份文件,指导内蒙古自治政府的成立。
五大书记会后,周恩来于年3月23日起草了题为《中共中央关于内蒙自治诸问题的意见》的电报稿。这份电报稿至今仍然存放在中央档案馆,是周恩来用毛笔写在4页16开白纸上的,全文共多字。
在这份电报稿中,周恩来除表示同意建立内蒙古统一的民族自治政府外,还明确指出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并非享有独立主权的国家政府,内蒙古自治区仍属中国版图。同时,对内蒙古自治区与各解放区的关系、党的工作、政权建设、军事斗争,以及有关民族区域自治的其他问题,都作了明确指示。指示共有六条:一、同意召开内蒙古人民代表会议,成立内蒙古自治政府,要为未解放的西蒙(即内蒙古西部区)留出代表位置。二、制定适合内蒙古特点的《内蒙古自治政府施政纲领》。三、内蒙古自治区与解放区人民政权的关系处理原则:对蒙汉杂居汉族少的地方隶属自治政府管辖,吸收汉族代表参加政府;汉族居多数的地方隶属解放区人民政府管辖,成立蒙民委员会处理蒙民事务。四、妥善处理内蒙古人民革命党与自治运动联合会的问题。五、多发展少数民族党员,成立内蒙古共产党工作委员会,云泽(即乌兰夫)任书记兼东北局或西满分局委员。六、产生内蒙统一的民族自治政府,为中国真正民主联合政府的一部分。内蒙古自治政府为非独立政府,它承认自治区域仍属中国版图。
电报指示起草完毕后,由中共中央批准,于3月23日由主管内蒙古工作的中央东北局转发西满分局、热河分局、晋察冀中央局、晋绥分局、西北局等党组织并转乌兰夫。乌兰夫是执行这个指示、具体筹备建立内蒙古自治区的主要领导人。他接到电报指示后,认真按照中央指示精神,开展工作。在此过程中,乌兰夫一直与中共中央保持联系,并且多次得到周恩来的具体指示。这些指示为在解放战争中即将诞生的内蒙古自治政府指明了方向,也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恢复内蒙古历史上的地域和实现民族区域自治,确定了指导方针和原则。在乌兰夫和其他筹备工作领导同志的共同努力下,内蒙古人民代表会议于年4月23日在兴安盟王爷庙召开。会上,乌兰夫代表内蒙古自治区运动联合会执委会向大会做政治报告,报告根据周恩来起草的中共中央指示精神,阐述了内蒙古自治的基本原则,对内蒙古自治政府成立后的各项工作也进行了全面的部署。这次大会选举产生了内蒙古自治政府第一届临时参议会。年5月1日,临时参议会选举产生了内蒙古自治政府和参议会领导成员,乌兰夫当选为内蒙古自治政府主席。同一天,乌兰夫在王爷庙向全国宣告,内蒙古自治政府正式成立。5月19日,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联合复电内蒙古人民代表会议,祝贺我国建立了第一个规模较大的民族自治区。此后不久的11月26日,乌兰夫提议,报经中央同意,将王爷庙改为乌兰浩特市,即蒙古语“红色之城”的意思。
三
建立内蒙古自治区时,其区划到底是多大范围,这个范围内的共产党组织、共产党领导的群众组织、地方政府、军队,到底怎么样统属,并不是十分明朗。虽然中央对其辖区已有总的设想,但那时乌兰夫他们只控制着内蒙古东部和中部的部分地区,客观上还不可能形成真正完整的内蒙古自治区。随着解放战争的胜利发展,内蒙古地区陆续解放,明确内蒙古自治区行政区域问题的重要性日益显现出来。
从年5月内蒙古自治区建立到年底的一年半时间里,乌兰夫和内蒙古自治区政府的其他领导,都提出了要明确内蒙古自治区区划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如果不明确,会直接影响民族区域自治政策的贯彻执行。乌兰夫等人的意见报到中央后,周恩来十分重视。年初,中央准备召开七届二中全会时,周恩来即请乌兰夫整理出一份有关内蒙古基本情况的材料,要求在材料中提出内蒙古自治区区划问题。周恩来与毛泽东、刘少奇、朱德等领导商议,在七届二中全会上讨论、解决这个问题。乌兰夫将材料整理好送给周恩来后,周恩来即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之前,把乌兰夫整理的这份材料批发给与会同志。
在七届二中全会关于内蒙古自治区划问题的讨论中,周恩来提出,应该恢复内蒙古历史上本来面貌。出席全会的同志经过认真研究讨论,也认为恢复历史上内蒙古的区划,改变国民党及历代统治者对内蒙古实行分割统治的状况,有利于民族团结,也有利于当前革命形势发展。最后,党中央决定,恢复内蒙古历史上的本来面貌,逐步实现内蒙古东、中、西部的统一。自治区领导机关先由乌兰浩特搬到张家口,待绥远解放后移至归绥(即今呼和浩特)。实际上,中央已经在此时确定了内蒙古自治区的区划,包括撤销热(河)、察(哈尔)、绥(远)三省,形成东、中、西部蒙古族区域统一的自治区划,这是深受蒙古族人民欢迎的方案。但原热、察地区个别同志对中央这一意图不理解,执行中拖延。周恩来很快发现了这一问题,并且把情况向毛泽东做了汇报。毛泽东十分坚定地表示,一定要按照中央的意图抓紧落实。中央决定由周恩来出面做协调工作,他找有关人员多次谈话,耐心说服,经过几次区划调整,内蒙古自治区区划问题得到彻底解决,中央的意图得到了贯彻执行。
四
在旧社会,我国蒙古族同胞深受反动统治者压迫,多数蒙古族同胞以牧业、半牧业为生,牧区经济不发达,文化水平低,疾病流行。在新中国建立之前,蒙古族牧区流行许多种传染性极强的传染病。这些疾病的蔓延,使蒙古族的人口出生率下降,死亡率很高,造成了蒙古族总体人口下降的现象。
20世纪50年代初,内蒙古自治区领导人,特别是乌兰夫,十分重视根治传染病的问题,并且把这个问题上报到中央,引起周恩来的高度重视。周恩来非常赞赏内蒙古自治区提出的内蒙古牧区要实现“人畜两旺”的口号,并且很快批准了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提出的根治传染病的方案,还从中央财政拨款,并要求全国各省、市都给予有力支持和全面帮助。
在国家财力还很困难的情况下,为了支援内蒙古自治区医治传染病,由周恩来主持,从中央和地方省、市抽调了大批医务人员,组成了许多支医疗队,前往内蒙古牧区。周恩来还亲自指挥,从全国各地调用了许多当时属于先进设备的医疗器械和最好的药品,以保证医治传染病的需要。有些药品国内比较缺乏,就由周恩来亲自批准,动用外汇,从国外进口。在周恩来的关怀下,在乌兰夫等内蒙古自治区领导同志的具体领导下,在中央和有关省、市支援下,经过中央和各地赴内蒙古自治区的医疗队全体医务人员的努力,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蒙古牧区的传染病即得到控制,后来又用了几年时间,彻底根治了给蒙古族广大群众造成巨大灾难的传染病。为了从根本上改变内蒙古自治区的贫困落后面貌,周恩来全力支持乌兰夫发展内蒙古地区的工业。当时苏联援助建立的一些工业基地,经周恩来批准,建立在内蒙古自治区,这些项目对该区的工业发展起到了重大作用。
20世纪50年代苏联援建中国的项目中,周恩来亲自拍板,把一个钢铁基地的项目放在了包头,将包头作为重要工业基地来建设,并且列入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项目确定下来后,乌兰夫高度重视,不断为包头钢铁公司建设排忧解难。
那时的包钢所在地,还是一片荒漠。在周恩来的关心、支持下,支援包钢、支援包头、支援内蒙古自治区建设的大军,从全国各地源源而来,设备和物资也成批调进。内蒙古自治区内也抽调了干部和技术人员,培训了第一批钢铁工人,用很短的时间,即把包头建设成一座包括大型钢铁企业在内的新兴工业城市。
年10月15日上午,周恩来到包头后,没有休息就听取了包钢建设的情况汇报。对包钢建设提出了很多重要意见。下午,由乌兰夫陪同,到包钢参加一号高炉剪彩庆祝大会。剪彩后,又在包钢厂区视察,和工人交谈,第二天又接见了职工代表并做了报告。他告诫大家:“这胜利还是初步的,还要用更大的努力,加快包钢建设,加快包头和内蒙古的建设,夺取建设的更大胜利!”
在“文化大革命”中,乌兰夫受到严重冲击,后来在周恩来关心下,中央采取措施,让乌兰夫住在部队里,使他得到了充分保护。
乌兰夫虽然受到保护,但失去了为党工作的机会,内心也是痛苦的。年党中央准备召开十大。周恩来提议,让乌兰夫出来工作。在周恩来的一再努力下,中央最终同意乌兰夫恢复工作,并且将他调到了北京。周恩来还进一步提出,要让乌兰夫参加党的十大,并且把他拟定为中央委员人选。但当时康生、“四人帮”在中央还很有势力,他们设置了重重障碍,阻挠乌兰夫参加党的十大和当选中央委员,还对乌兰夫进行诬蔑。周恩来在多次会议上,与康生、“四人帮”辩论,并据理力争,纠正和批判了所谓乌兰夫“反党叛国”、“搞分裂”等一切诬蔑不实之词。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周恩来在一次会议上还特意提到年10月中央派乌兰夫去苏尼特右旗解决那里搞的一个所谓“内蒙古共和国临时政府”的问题,说:如果乌兰夫同志是搞分裂,他怎么能去执行这个任务?周恩来还说:当时,乌兰夫同志是“单刀赴会”,随时有生命危险,如果他是搞分裂,他能这样冒险去做工作吗?周恩来最后大声说:“在抗日战争刚刚胜利,国内国际形势十分复杂的情况下,乌兰夫同志能不顾个人安危,敢于只带几个人去同那个搞分裂活动的‘政府’展开面对面的斗争,并取得了胜利,这是很不容易、很了不起的事。”周恩来的话驳得康生、“四人帮”哑口无言。在周恩来力争下,乌兰夫参加了党的十大,并且当选为第十届中央委员,正式复出工作。乌兰夫复出后,周恩来就考虑还是由他来做民族工作。那时,国家还处在“文化大革命”中,“四人帮”还在台上,民族工作机构已经被砸烂,还没有恢复,这令已经身患重病的周恩来十分担忧。他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提出,先在全国人大设立一个民族政策研究小组,并且提出“组长还得乌兰夫同志当”。虽然受到“四人帮”的阻挠,这个研究小组在周恩来直接关心下,还是设立了。再到后来,周恩来提议,由乌兰夫任中央统战部长,但由于“四人帮”的阻挠,直到周恩来逝世,这一提议仍然没有实现。直到粉碎“四人帮”后的年,乌兰夫方任中央统战部部长。乌兰夫晚年时在回忆周恩来的文章中非常动情地提到这件事,他写道:
成立全国人大常委会民族政策研究小组,是周恩来同志为我国民族工作尽的最后一把力。这最后一把力,谁知道周恩来同志花费的气力要比正常情况下大出多少倍呀!更何况这是他最后的时刻!这件事办过后没有多久,周恩来同志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在我向他的遗体告别时,回忆着这件事,回忆着他关心民族工作的无数事例,不禁默默地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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