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滚滚向东去,很多当事人已不再人世,想要了解一些历史往事,唯有通过这些发黄的回忆录。50年后,我们通过李忠孚的回忆录,才有机会了解那场鲜为人知的红格尔图战役。

李忠孚,时任第35军第73师第旅军需主任。以下是他的回忆:

(李忠孚)

绥东红格尔图抗日战争,发生于年冬,是百灵庙战役的序幕战。

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九一八事变,侵占我东北四省和东蒙后,除继续向华北扩张外,并将其矛头指向西蒙。它首先是拉拢出卖祖国、出卖民族的德穆楚克栋鲁普(即当时的德王)。德穆楚克栋鲁普是一个极端反动的野心家,他以锡林郭勒盟副盟长和苏尼特右旗札萨克的地位,借九一八事变国家多事之秋,乘机活动。在日本帝国主义的导演和指使下,德王进行分裂祖国的勾当;继而成立伪蒙古军总司令部和伪蒙古军政府,扩编军队,作为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工具。

(德王,右二)

年9月,他把从各盟旗搜罗来的零杂武装,拼凑了六个骑兵师,连李守信从热河带来的三个骑兵师,合编了两个骑兵军、一个警卫师和一个炮兵团。德穆楚克栋鲁普任伪蒙古军总司令兼第二军军长,辖第五、六、七、八师,李守信任副司令兼第一军军长,辖他原有的三个师(第一、二、三师)和新编第四师,第九师为警卫师,总共一万二三千人。

日本帝国主义除收买蒙古封建王公作为它的侵略工具外,还大肆收买汉奸土匪队伍。日本驻化德特务机关长田中隆吉从冀东伪组织挪出经费八十万元(一说是一百八十万元)收买了汉奸王英、王子修、安华亭、石玉山、金宪章、葛子厚、赵奎阁等背叛祖国的地方团队和土匪,共6、7千人,编成了所谓“西北防共自治军”,在商都设司令部,以多年为匪的土军阀王英为总司令,雷中田为副司令,由化德特务机关长直接统辖。

(伪蒙军队)

这两部分蒙伪军编成后,日本即派出顾问和指导官,加紧进行训练,准备西侵。

年夏,日本帝国主义在归绥设立特务机关,派羽山喜郎为特务机关长,进行绥远特殊化的阴谋活动。当时所谓“羽山公馆”即设在归绥旧城西菜园胡老虎的两个大院内。羽山喜郎到绥后,首先向绥远省政府主席傅作义提出了中日亲善,取缔一切反日组织,彻底消灭国民党在绥远的活动等要求,还要求检查绥远的部队中是否还有反日情绪。这个要求提出后,部队官兵极为愤怒,在上级长官的婉词说服下,才接受了检查。

首先要检查的是驻归绥小教场的部队。当羽山喜郎到达营门外时,见院内部队枪上刺刀,气势汹汹,未敢冒入,仅在营门外巡视一周而去。新旧城马路上有座九一八纪念堂,羽山喜郎认为这个名称妨碍中日亲善,当局便改称为公共会堂。铁道北公主府附近的第35军烈士公墓纪念碑上的“抗日战役阵亡将士纪念碑”一行大字,也被迫改为“长城战役阵亡将士纪念碑”。

(第35军)

羽山喜郎吹毛求疵,到处找麻烦。傅作义采取了表面敷衍,暗中监视的办法来应付。他派第35军参谋处长李英夫(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专门招待羽山喜郎,日夜陪其吃喝玩乐。同时,又派遣便衣警宪在特务机关周围严加监视,并派了些人做反间谍活动。日本人外出活动时,则由便衣人员秘密尾随。

日本特务机关还派遣了大批日韩浪人,在平绥路沿线的丰镇、集宁、萨拉齐、包头等城市进行破坏和捣乱,到处搜集情报,放赌贩毒,寻衅闹事,破坏社会秩序,毒化中国人民。日本帝国主义的特务魔爪也伸入到两公旗和阿拉善、额济纳旗,并在包头强建飞机库。各地军政当局和省政府派在基层的乡村工作指导员,在傅作义将军的指示下,也采取了相应的对策来限制日本特务机关的种种阴谋活动。

(绥远防空演习)

年夏,日本关东军参谋长板垣征四郎亲自飞化德、归绥等地,加紧侵略绥远的策划,绥远局势日趋紧张。傅作义将军认识到只有抗日才有出路。因此,成立了抗日指挥部,对部队进行抗日教育,积极完成了各项抗战准备。

年10月,日本侵略军完成了进攻绥远的准备。李守信的伪蒙古第一军部署于察绥边境之尚义、兴和等县的边境线上,德穆楚克栋鲁普的第二军部署于土木尔台迤北西至百灵庙之线。第七师全部驻百灵庙。王英的“西北防共自治军”集结商都附近,号称大军四万。

(日军)

11月12日,伪蒙军在日本特务机关长田中隆吉指挥下,开始向绥东之红格尔图发动进攻,企图侵占红格尔图后,直迫绥远省府归绥,同时从百灵庙与兴和两翼一齐包围,一举而占领绥远。田中隆吉命令王英部打前锋,李守信的第二师为预备队。王英的司令部进驻红格尔图东北之土城子村,以副司令雷中田为前线指挥,主攻兵力4千余人,日本飞机6架和炮兵配合行动。

(傅作义)

红格尔图是绥远省陶林县城北一百六十里的一个小村,居民百余户,是绥北的门户,为商都通百灵庙的中间点,原驻有晋绥军彭毓斌骑兵第二旅两个骑兵连。战事发生后,两骑兵连协同当地的团队,自卫队80余人(均有枪支),在姜团附的指挥下,深沟高垒,奋勇抵抗。军民抗日情绪极为高涨,父老兄弟日夜送饭送水,支持部队作战,敌人屡次猛攻均被击退。城内居民搜集土火药自制地雷,埋在阵地前面,炸死敌人不少。在敌人飞机大炮协同配合猛烈攻击下,红格尔图军民坚守七昼夜,敌人终未得逞。

傅作义得报后,密召驻平地泉(即集宁)之骑兵第一师师长彭毓斌、步兵第二一八旅旅董其武到绥面授机宜,任彭毓斌为前方总指挥,董其武为副总指挥,并谓这次作战关系重大,国家民族安危所系,因此只能胜,不能败。为保守军事秘密,免被在绥远的日本特务机关侦知,傅采用了快速运兵的办法,省垣部队一概未动,亦未下达书面命令,仅密派汽车队分赴卓资山和平地泉两地听候使用,事先不宣布作战任务。彭、董两旅长返防后,于11月6日晚,电话命令各参战部队,限11月8日夜到达红格尔图南之丹岱沟一带集结待命,也没说明作战任务。参战部队计有:步兵第旅(董其武旅)驻卓资山之李作栋团、第旅(孙兰峰旅)驻旗下营之王雷震团和第68师(李服膺师)之李钟颐团,骑兵第一师(彭毓斌旅)的周团,炮兵第25团一个营。各部分别由卓资山、平地泉两地乘汽车快速开赴前方(王雷震团和李钟颐团先乘火车到平地泉后,改乘汽车)。

(35军集结部队)

11月8日夜12时,彭、董两指挥官在红格尔图南的十二苏木召开了各部队长军事会议,宣布了作战命令,决定先打红格尔图东北之土城子(王英司令部所在地)。王雷震团从土城子西面进攻,李作栋团从东面进攻,李钟颐团作预备队,均配附炮兵,骑兵担任切断、搜索和追击任务。部署后于拂晓开始攻击,我红格尔图守兵乘势出击,战斗甚为激烈。天明后,敌机轮番轰炸扫射助战。

9日上午10时许,我军王团先攻进土城子,敌人全线退却,我军占领红格尔图。我军随即乘胜追击,下午二时追至统领地。这次战役敌人伤亡甚大,我俘获战利品很多,王英自乘的大马车也扔下了。战事结束后,由李钟颐团接换了骑兵旅在红格尔图的防务。田中隆吉和德穆楚克栋鲁普深恐我军乘势进攻,覆其老巢,急忙调遣军队加强商都和化德的防务,并将王英部略事整理,把石玉山、金宪章、葛子厚、赵奎阁等部开往百灵庙,王子修、安华亭部开往尚义及兴和边境之南壕堑休整,以图再举。

(35军哨兵)

红格尔图战争发生以前,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曾于11月初命令伪满洲国驻林西之“兴安西省”警备军骑兵旅旅长达理札布、日本顾问牟田少佐率领全旅向张北开拔,配合蒙古军进攻绥远。该旅辖两个团,一个山炮连,共百余人,行至察北平定堡附近之二号地,将伪满洲国兴安军的肩章符号全更换为蒙古军的肩章符号,伪装为伪蒙古军。该旅于11月中旬到达张北,同时热河的伪教导团也开抵张北,遂暂驻于张北。

王英手下的那些头目们本想依靠日本军国主义扩大势力,卖国求荣,可是他们投靠日本后,发觉并不是那样理想,同时又受到日本军官蛮横无理的待遇,颇为失望。红格尔图战事失败后,王子修、安华亭便率部反正。此事经过如下:

年秋,王子修在张家口时,曾与其同乡翟中玉(翟当时在张家口经商,是王子修在张宗昌部任鲁东民兵总司令时的部下,为王反正奔走,后为日本杀害)秘密商量,如有机会,即摆脱日本人的驱使。年10月末(红格尔图战争爆发前),王子修的妻子徐爱锦(任王部军医处护士)到张家口为部队买药品,翟告以已与绥远省政府驻张家口办事处处长刘云峰接洽过,并偕徐见刘作了进一步商淡。

(绥远人民庆祝胜利)

红格尔图战役结束后,徐返南壕堑防地(当时王子修、安华亭两部均驻南壕堑),把和刘云峰的商谈情况告诉了王子修,王子修叫她休息两天再去张家口联系,并说:“现在看来,势在必走,我们既要弃暗投明,不能多讲条件。”次日晚,适安华亭来访王子修。在谈话中也吐露不满,认为不能这样继续下去,王子修便叫徐爱锦把在张家口和刘云峰见面的情形告安。安当即表示同意这么办。两人商定后,过一两日,徐又到张家口,把王子修、安华亭愿意一同过来的事告诉了刘云峰。刘向傅作义请示后,即派人陪徐来绥。傅派蒙骑指导长官公署参赞石华岩和徐商谈。商定编安华亭为新编第五旅,王子修为新编第六旅,在南壕堑反正,由傅派人会同兴和县长孟文仲办理接收补给等事。计议妥当后,徐带上傅的任命状返回南壕堑防地复命。接着安、王两部即在南壕堑起义反正。安、王反正后,王英部即土崩瓦解。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abmjc.com/zcmbjc/3028.html